玉堂春

    《拗辞》章·

    ——

    寅时刻,更将尽。

    殷昭自龙榻起身时,窗外尚悬着钩残月。值夜女捧着鎏金铜盆跪在帐外,浸着新摘的茉莉,氤氲雾气沾子垂落的袖角。那茉莉是连夜从南快运来的,晨曦时便采,此刻在舒展瓣,暗间竟与暖阁那的气息有分相似。

    "陛,该梳洗了。"

    他懒懒应了声,尖拨弄着盆瓣,忽而想起什么似的,转望向暖阁方向。茜纱窗棂透朦胧烛,想是那醒——昨夜折腾得狠了,程雪崖昏睡时连尖都泛着薄红,像被雨打落的兰,脆弱得教想再揉碎几分。殷昭眯起,恍惚看见烛影蹙眉的模样,长睫在蝶翼般的影。

    "传旨。"殷昭漫不经心帕子,金线刺绣的蟠龙纹在他间游走,"暖阁的茶着,等他醒了......"顿了顿,角勾起抹恶劣的笑,"喂他喝朕的碧螺。"

    那茶掺了软筋散,是专程为不听话的雀准备的。青瓷茶盏底沉着几粒无晶盐,遇即化,正是太医院特制的"雪消"。殷昭记得程雪崖厌甜食,特意选了这味无的苦,要的就是看他蹙眉饮尽的模样。

    卯时初,太和殿前百官噤声。

    漆廊柱映着朝服绣,本该庄严肃穆的早朝,偏被年轻子搅得。殷昭斜倚在龙椅,冕旒垂藻遮住了他底的倦意,昨夜几乎眠,此刻额角还隐隐作痛。他屈轻叩鎏金扶手,节与金属相击的脆响惊得前官员浑身颤。

    "启奏陛患......"

    户部侍郎的絮叨声忽远忽近。殷昭百无聊赖把玩着象牙笏板,目却落在文官队列前方那个紫袍老者身。张明远今戴的是御赐的犀角腰带,束着渐臃肿的腰身,倒显几分滑稽。殷昭忽然想起程雪崖的腰——昨夜掐着那截细腰时,能清晰摸到尾椎的骨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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